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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5章 纏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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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晴忍不住想, 踏著鮮血枯骨走上皇位的人, 必然樹敵無數, 這世上與他有著血海深仇, 又給予皇位的人實在太多。可如果他不是皇帝,甚至什麽都不是, 只是一介平民, 那些願意為他赴湯蹈火,義無反顧保護他的人, 是否還會效忠於他?答案當然是否定的。她突然覺得他其實真的很可憐,即便受千萬人擁戴,可這世上僅僅因為他是容禦而對他好的人又有多少?對她來說,他不是皇帝, 他只是守護她長大的禦哥哥,是她在這世上最親愛的人。他們決不能失去彼此。

她深吸一一口氣,問莫遠;“你還有別的事嗎?”

莫遠垂首道;“沒有了,雖然沒有線索,但還是要向陛下稟明,不過,公主代卑職稟明陛下也好。”

初晴點點頭,回到帳中, 她看到容禦從床上坐起來, 頓時又驚又喜,快步走到床邊,“禦哥哥, 你什麽時候醒的?”

“剛醒。”容禦慢慢擡起手,撫上她的面頰。初晴抓住他修長的手指,剛止住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。

他的面色雖然蒼白,氣色看起來並不十分虛弱,初晴在心裏稍稍松了口氣,問;“你感覺怎麽樣?”

“和過去受傷差不多,遲早會恢覆。”他看著初晴,嘴角微揚,眼中含著溫和的笑;“如果你不生我的氣,我會好的更快。”

初晴吸了吸鼻子,哽咽著說;“我……我不生你的氣了,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。”

容禦說;“好。”

他伸出手臂,將她攬入懷中,氣息在她的臉上游走。他的臂彎慢慢收縮,兩個人的身體靠的太近,他呼出的氣息鉆入她的衣領,貼在她的肌膚上。她被她抱得太緊,身體隔著一層層衣衫便感觸到他手掌的溫度。他的眼神越發熾熱,呼吸越加沈重,一下下撩動著她的肌膚。

她的身子顫了顫,感覺正有一股股熱流沖入大腦,驚訝的看著他,終於明白了他要做什麽……

她試圖掙脫開他的懷抱,可因為不敢用力,幾下輕輕的掙紮只是徒勞。她的氣息也愈發不穩,低聲說;“禦……禦哥哥,你還有傷,不能……不能這樣啊。”

容禦勾唇一笑,說不出的魅惑動人,輕輕挑起她的下巴,將她的世界深深鎖在他眼裏的熾熱中,“沒關系,只要你配合我……”話音未落,他便以不容她抗拒的力道將她抱到床上。

初晴看著他的臉,只感覺一陣痛苦襲來,兩串淚水從眼角落下,而隨即,她的身體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逾越,仿佛體內有某種沈睡的感覺,頃刻間被他喚醒。

寒冬的夜晚,颯颯北風拍打著營帳,帳內,燭光氤氳,床幔後儷影成雙,燃燒的爐火襯出一室溫暖無限。

夜色褪去,東邊的天際泛起灰蒙蒙的曙色。床帳內,容禦攬著初晴,手指玩弄著她的一縷長發,低啞而磁性的聲音吹過她的耳畔,“等回京城,我就立你為後。”

初晴吃驚地看著他,容禦看出了她的顧慮,補充道;“只要我們接觸名義上的兄妹關系,我廢除你長公主的身份,就可以立你為後。這也是遲早的事,我可沒想過讓你當一輩子的長公主,不過即便你不是長公主,雲朔依然是你的封邑,你將會成為大周第一個擁有封邑的皇後。”

初晴枕著他沒受傷的手臂,低聲說;“可是會有大臣反對吧……”

容禦不以為然,笑著說;“那有什麽關系,我給你封邑的時候也有人反對。不管皇帝做出什麽決定,都會有人跳出來勸諫,我已經習慣了。”

初晴覺得這個安排並沒有不妥之處,如果可以,她當然想有一個可以和他並肩站在陽光下的真正的名分。

這樣想著,她心中突然湧出一股莫名而強烈的不安,曾經渴望的幸福現在已經緊緊抓在手裏,突然感到一切都太不真實。她忍不住嘆息;“禦哥哥,我是不是在做夢?”

容禦握住她的手,十指交纏,他認真的說;“以後的生活會比夢裏更幸福。”

但願如此,當夢裏的幸福變成真實,以後的歲月裏,就不會再有噩夢了。

幾天後,容禦突然提到李信,他告訴初晴,裴家覆滅,李信曾被裴海汙蔑,如今已經無罪之身,現在依然是武成候。他雖然沒給李信兵權,卻讓他留在軍中,或許以後他會重新重用此人。

李信為什麽會在軍營裏?帶著這個疑問,初晴又想到,當初他將李信下獄並不是因為裴海,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。“李信雖然是受裴海誣陷……”她認真地看著他,斟酌著用詞,“你不是不相信他嗎,被害謀逆不代表他揭發過的人就一定是清白的啊,你完全沒有必要恢覆他的爵位。”

容禦道;“因為我打算重新重用他。”

初晴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容禦意味深長地沈吟道;“難道你怕他記恨我,不但不會感恩戴德,還會生出反心?”

初晴小聲說;“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”而容禦的註視讓她越發不安,她停頓片刻,還是說出了心裏的話;“禦哥哥,過去李信沒有反心,你都容不下他,如果你懷疑他對你心生怨恨,為什麽還要回府他的爵位?你到底是怎麽想的,就不能放過他嗎?”

“你讓我放過他?”容禦微微冷笑,“他可是主動來見我,還什麽都承認了,我不用他,豈不是太屈才了。”

初晴的心顫了顫,“屈才”兩個字在她聽來是那麽諷刺,他為什麽,對別人總是這麽殘忍?

她深吸一口氣,直視著他的雙眼,一字字問;“你到底做什麽?”

容禦雙手按住她的肩;“我向你保證,他只要有自知之明,知道什麽是朕可以賞給他的,什麽是他不能覬覦的,就能活的很好。”

初晴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,定定看著他,問;“什麽是他不能覬覦的?難道他瘋了,會妄想分你的權,要你的皇位?”她知道容禦指的不是皇位和權力,只是她十分不滿容禦用這樣審視的眼神看她。

容禦冷哼一聲,“他還沒這個膽子。”說完他放開她,目視遠處,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。

初晴不甘心地走到他面前,問;“我能不能見他一面?”

容禦面無表情,“可以,不過如果你想問西涼的事,問誰都不如直接問我。”

初晴沈默了,行刺他們的殺手死的死,逃的逃,她和容禦先乘馬車離開,而官兵沒抓住一個活口,線索就這麽斷了。他雖然關心祁衡,可容禦懷疑幕後主謀就是祁衡,她又認為容禦的懷疑不無道理。如果祁衡懷疑容禦是殺死他父王的幕後主使,他一定會對容禦恨之入骨。祁衡的付出讓她感動,可禦哥哥比任何人都重要。禦哥哥為她的比任何人都多,她如果在容禦面前表現出對祁衡一絲一毫的關心,就會傷了容禦的心,這是她不願面對的。何況,祁邯曾算計過他們,為了救她向幕氏妥協的人是容禦,為她受傷流血的人也是容禦,她有什麽權力看在祁衡的面子上不合他的父親計較?可即便如此,她還是不想容禦完全容不下她對祁衡的一點點關心。

帶著這樣覆雜又有些矛盾的心境,她的眼底泛著細微的波瀾,聲音卻十分平靜;“西涼和祁衡的事我都不想管了,也不會多問。”

容禦的傷勢逐漸好轉,不出幾天,氣色就恢覆如常,除了更衣換藥,從表面上看完全不能將他和受傷連在一起。這天,容禦正在召見朝臣。初晴百無聊賴的在自己的營帳裏看書,突然侍衛進來稟報;“公主,武成候求見。”

初晴放下書,“快請他進來。”

當初晴再次見到李信,想起他曾經與自己一起在沙場上並肩作戰,他們曾經歷過許多事,說是朋友一場也不為過,心中不禁生出一種恍如隔世般的感嘆。

李信行過禮後,初晴開門見山,問道;“為什麽要來,你不知道這是冒險嗎?”容禦說李信來自首是在裴海勾結襄平郡王謀逆的消息傳到彭城前,這不管是從表面上還是從實際情況上看都是不知死活的冒險。

李信笑了笑,“事實證明,即便裴家沒出事,陛下也不會殺臣。”

“為什麽要冒這個險?”

李信垂下眸子,嘴角帶著一絲苦笑,“臣聽說公主去了鄴城,便知以臣一人之力不能救出公主。陛下雖然將公主送到鄴城,卻是唯一可以救公主的人。”

初晴看著他,只覺嗓子發緊,一時說不出話來。李信擡起頭,迎上女子感動的目光,心底一陣陣牽扯。兩個人對視片刻,李信緩緩開口,聲音有些沙啞;“看到公主平安歸來,臣就放心了。”

初晴想到容禦的那一句“什麽是不能覬覦的”,心,不禁顫了顫,難道他真的對自己……

她的手指絞著袖子,不能再想下去,因為她只是,也只能將面前的男子當成朋友。

她走到一張椅子前坐下,“對了,你知不知道西涼的事?”

李信沈思片刻,說道;“端木楊叛亂,被祁衡處死,祁徹已率軍進入西涼腹地,和祁衡分庭抗衡。”

祁徹果然已經行動了,初晴追問;“那祁衡現在如何?”

李信微微搖頭,“這,臣就不知了。不過祁衡的處境縱然不好,人應該還活著,如果戰死,消息一定會傳到彭州。”說到這裏,他稍作停頓,又補充道;“祁徹的軍隊有不少於一半都是大周的,由顧將軍統領。”

初晴沈默了,片刻後,低聲說;“祁衡的生死,還是掌握在他的手裏。”

李信嘆了口氣,“如不是他讓公主去鄴城,也不至於落到這個下場。”

“他可以選擇及時止損,卻還是沒有為難我。”初晴苦笑一下,“他是一個很有擔當的人。”

“所謂‘旁觀者清,當局者迷’,世人都將男人的過錯歸咎於女子,他身在局中,知道困境是自己一手造成,也是可敬。”李信感嘆道,在心中自嘲地想,這就是惺惺相惜吧……

初晴眼中浮出一絲悲哀,還是對他平靜地說;“如果有他的消息,一定要告訴我。”

李信應了一聲;“好。”

一個月後,容禦突然告訴初晴,顧言已經率軍返回。初晴聽聞,心中隱隱升起一絲期待、李信畢竟沒去過西涼的戰場,她和顧言也算是相識一場,她想知道祁衡的消息,可以直接去問顧言。

容禦看穿了她的心思,淡淡說;“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訴你,祁衡在兵敗後生死不明,沒人親眼見他斷氣,也沒人見過他的屍體。”

初晴的心狠狠一震,她不知道這算不算好消息,至少,她聽到的,不是祁衡的死訊。

“那蕭逸之和宗將軍有消息嗎?”她又問。宗灝是祁雅的駙馬,頓了頓後,她又補充道;“我只是擔心祁雅姐姐,我在西涼的時候,她還懷著身孕,現在可能已經生下孩子了,卻要遭受這樣的變故,如果他們落到你的手上,你能不能對祁雅和她的孩子網開一面?”

容禦淡淡道;“你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,我雖然不知道祁衡是死是活,卻聽說蕭逸之和宗灝都投靠了容玨。”

那麽祁雅應該不會離開宗灝,初晴松了口氣。至於以後會發生什麽,是她不能掌控的,她不願再想下去。

“那你到底是要扶植祁徹,還是要有別的打算?”初晴岔開話題,不提祁衡兄妹,只針對祁徹,不等容禦回答,她又想到一個人,“還有端木柔,又沒有她的下落?就憑她曾誣陷過你我,就絕不能放過她。”

“我的確想扶植祁徹,如今西涼的一半疆土都歸了大周,祁徹對我沒有威脅,我不想為了消滅他投入太多兵力。至於那個端木柔,”容禦微微點頭;“我知道你恨端木氏背叛祁衡,如果端木柔投靠了祁徹,我會讓祁徹將她交出來,她差點破壞你的名節,還牽連到母後,我就一定要治她的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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